导语：澳门回归以来，20年的经济成就有目共睹，并带来了民生的大力改善，但澳门的单一产业结构与经济多元的要求仍需立足长远发展，持续推动。澳门在前期取得数量上的进步之后，更要在未来做好高质量的发展。
2019年，时值澳门回归20年。20年来，澳门特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回首既往，澳门取得的最显著成就当属经济取得了跨越式发展。根据澳门统计暨普查局的数据，澳门地区生产总值在1999年时仅为492.1亿澳门元，至2018年时已达到4403.16亿澳门元，增长近8倍；人均地区生产总值由1999年的11.3万澳门元，提升至2018年的66.69万澳门元，增长近5倍。1999年至2018年，地区生产总值年均的实际增长率是7.6%，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实际增长接近三倍。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18年的统计数字，澳门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在全球范围内已经位居第二，仅次于卢森堡。
靓丽数据背后 多元经济成效仍待提高
澳门经济的多年持续增长，带来了低失业率和居民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失业率由1999年的6.4%，降至2018年的1.8%，近年一直保持在低于2%的“充分就业”状态。居民的月工作收入中位数由1999年的4890澳门元，增至2018年的1.6万澳门元，增长2.27倍。
澳门的经济腾飞使公共财政收入大幅增长，从2000年至2018年间，公共财政收入实质增加了16倍，预算开支规模从2000年的129亿澳门元，扩张至2018年的1096亿澳门元。2000年，澳门的财政盈余仅有3.2亿澳门元，截至2018年底，财政储备达到5088亿澳门元，其中，基本储备及超额储备分别为1475亿及3613亿澳门元；截至2019年3月底，外汇储备初步统计为1633亿澳门元。
在建设“世界旅游休闲中心”的进程中，澳门的旅客入境人数由1999年的744.39
万人次，增至2018年的3580.37万人次，增长了约3.8倍。澳门的酒店由1999年的40家（五星级酒店8家）增至2018年的82家（五星级酒店35家），增长3.38倍。1999年时，澳门的酒店入住率只有53.4%，至2018年，在酒店数量翻倍、接待能力大幅提升的情况下，入住率依然达到了90%以上。
诚然，在过去的 20 年，澳门经济快速发展，民生福利得以不断改善，但在经济急速发展过程中也出现了若干问题和挑战亟待解决，其中主要是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内在要求与产业结构相对单一而且易于导致经济发展波动性之间的矛盾。
根据中国社科院城市与竞争力研究中心关于海峡两岸暨港澳地区的293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竞争力排名，澳门在近三年的综合经济竞争力（由平均地区生产总值和地区生产总值连续五年平均增幅衡量）实际上是逐年下滑的，其中2016年排第9位，2017年降至第12位，2018年再次降到第14位。
在选取的293个城市中，澳门近三年的排名虽然出现滑落，但总的排名一直是处于第一梯队的城市，因为排名所用的衡量综合竞争力绩效的指标是地均地区生产总值，这对澳门这种微型经济体是有利的。取得这样的排名，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博彩业产出的高效。而从产业结构来说，博彩业占到增加值总额的47.2%，博彩税约占澳门政府税收的 85%～90%，博彩业从业人员约占澳门总人口的六分之一，约占劳动人口的三分之一。所以这种经济结构是比较脆弱的，在经济波动的时候容易带来影响，2014年-2017年澳门的经济下滑可见一斑。
如何提升澳门的韧性？这是一个经济多元化的问题。对于多元化，澳门政府一直在不断致力于寻找一个增量的产业，比如选择会议会展业、文化创意产业和中医药产业，甚至考虑发展海洋产业。从产值上看，作为多元化重点发展的三个产业都较低，其中会展活动在主要相关行业的增加值总额为35.5亿，仅占本地增加值总额0.9%；文化产业增加值总额23.8亿，占比为0.6%；中医药业的增加值则可忽略不计。
而从博彩业自身的市场结构来讲，澳门自2002年赌权开放以来，博彩业的HHI指数（反映产业集中度）在持续下降，至2018年达到1811点。这正好是垄断与竞争的分界点。事实表明，博彩业自身在寻求多元变化，而非博彩业的多元发展成效，如果从产值上看，显然是不够的。
金融+科技双轮驱动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从经济演化的角度来看，政府不必刻意推动某类新兴产业的发 展，即单纯依靠产业政策的方式实现产业结构的优化或转型升级，而是通过做好基 础设施，搭建好城市的发展架构，这里所说的基础设施是指做好金融创新和科技创 新两个方面。做好这两方面，这样市场自然会生出一些新的产业。
事实上，澳门特区政府近期正是在不遗余力地推进特色金融和科技创新的发展。特 色金融包括融资租赁、财富管理、中葡人民币清算。这三类金融业务如果看发展势 头上比较快，但从体量来说并不高，例如，通过澳门做中葡人民币结算的比例不到 中葡贸易总额的3%。多元产业选择了金融业，目的是为了实现多元发展，但从自 身趋势、产值来说，还是比较低。因此，发展特色金融业还要进行创新，并要结合 科技创新，尝试在澳门发展科技金融。
澳门作为一个拉斯维加斯赌收4倍的赌城，如何选择科技创新？首先对澳门在科技 创新能力方面做个评价。基于科技创新评价指标体系，从全球城市体系看澳门的科 技创新能力，澳门的科技创新在总体上与首尔、中国台北相对比较接近一些。澳门 在粤港澳大湾区的科技创新能力排名，则处在11个城市第5位（低于深圳、香港、 广州、佛山）。而在细项比较上，澳门在营商环境、资本市场方面则偏弱，制约了 科技产业的发展。
作为一个相对于内地的城市来说，这种比较特殊的经济体所形成的城市经济结构， 高度发达的城市化水准，如果面临转型，应该从什么角度来切入？这就是要通过金 融与科技的双轮驱动澳门的多元经济持续发展。从科创角度，对创新创业发展的金 融支持与对传统实体经济的金融支持不同，科技创新企业是“轻资产”的，以抵押 品为主要考量的金融业是不便对科技创新和产业进行支持的，这样就要通过科技金 融来做，这也可构成澳门特色金融的一个选择。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澳门回归以来，20年的经济成就有目共睹，并带来了民生的大力改善，但澳门的单一产业结构与经济多元的要求仍需立足长远发 展，持续推动。澳门在前期取得数量上的进步之后，更要在未来做好高质量的发 展。
一个城市的转型，或者一个城市经济的产业升级，如果政府只是按照不断“试 错”的方式，选择了很多要推动的产业，而没有很好地在最基础的科技和金融方面 进行建设，这种产业选择某种程度上可能是失灵的；而从市场选择来说，需要把基 础性的问题解决好。
对一个微型经济，正可以做沙盒式的一些试验，比如在澳门进行区块链或金融科技 的试验。“科技+金融”也是世界上其他湾区经济的发展模式，作为大湾区的澳门，在金融创新和科技创新两个方面用力，同时融入湾区建设，有助于提高经济韧性，抵御经济波动的风险，进而可以实现经济适度多元可持续发展。
（作者系澳门科技大学可持续发展研究所所长）